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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漫漫官商路 第24章 万金油 五



当了一回救火队员,受到了书记县长的表扬,王思宇的心情却没有高兴起来,因为他还要继续处理善后事宜,经过三天的调查,数据终于统计了上来,全县共有六个乡出现了同样的问题,涉及到的农户近四千多名,如果不能及时找到春华种子公司的老板,让他切实履行合同,那这笔损失可就实在太过惨重了。

但经过县工商局经济检查大队的调查,那家公司是虚假注册的皮包公司,该公司在其提交给会计师事务所进行验资的银行进账单上,转出款项账户的账号经银行方面查证,结果竟然显示该账号不存在。

同样,经调查了解,该公司也根本没有经营种子的资格,他们所销售的种子,都是把正规厂家生产的便宜种子,改换包装卖出高价,赚取高额的中间利润。

春华种子公司的老板早在一个月前就消失匿迹了,公司的几个经理也在找他,要还拖欠的工资,至于县农业局那几位领导,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当初人家许了空头支票,答应给他们股份,众人受不住诱惑,便象征性地出了些钱参了股,可没想到钱没拿到一分,居然成了替罪羊,要为那位许姓老板背黑锅。

一个骗子竟在西山县混得风生水起,骗取了十余名乡科级领导干部的信任,最后捞钱跑掉,这让王思宇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不由得他不信,骗子的精明之处,就在于能够洞彻人性的弱点,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落入圈套,由于涉嫌合同欺诈,县公安局已经开始立案调查,只是对方早已不知去向,要想在短时间内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实在是一种奢望。

王思宇没有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寻找出路,他放下了手头的其他工作,三天两头地往省城跑,去联系土豆销售事宜,好在有黄雅莉的牵线搭桥,几经周折,他终于和一位特种淀粉加工厂的陈老板碰了面,经过十多天艰苦的谈判,对方终于同意以每公斤0元的价格收购这批土豆,合同签署后,王思宇终于如释重负,带着一行人连夜返回了西山县城。

三天后,陈老板将预付款打了过来,紧接着,一辆辆满载着土豆的大车开始往返于玉州与西山县之间,不但县委书记钱雨农笑得合不拢嘴,县长曹凤阳更是长出了一口气,现在是微妙时刻,市里面下一步的变化谁都吃不准,两人都不想在这要紧的当口出现任何闪失,而王思宇竟然轻而易举便为他们拆除了这枚定时炸弹,两人自然高兴。

周五的下午,在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上,农业局的两位局长、几个乡的一二把手也都做了深刻的检查,由于没有查到严重的腐败案,经过讨论,也就给了这些人通报批评的处分,宣布了决定后,县委书记钱雨农拿笔敲打着暗红色的会议桌,阴沉着脸道:“你们这些人都要感谢王书记,要不是他这些日子忙前跑后,找到了销路,及时化解了一场危机,后果将不堪设想,同志们要吸取经验教训,以后工作一定要谨慎,不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县长曹凤阳抿了一口茶水,将茶杯轻轻放在会议桌上,把身子向后一仰,也笑吟吟地道:“是啊,王书记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要不然几千名农户跑到县委大院门口来闹,搞不好会上中央台的焦点访谈,那咱们可丢大人了。”

他这句虽是玩笑话,可众人听了却都笑不出来,仔细一想,曹县长说的这话绝非危言耸听,单单砸了乡政府这事,一旦传了出去,无疑也会让西山县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更何况是数千人围住县委县政府,那事情就闹大了,任谁都休想压住。

想到这,那几个乡的一二把手不禁都暗自出了一身冷汗,便把感激的目光投向王思宇,众人都知道是这位新来的王书记保了他们的乌纱帽,毕竟县财政不可能补那么大的窟窿,若是农户真的闹起来,县里的领导虽不好说,他们这些在基层的干部是决计不会有好结果的。

王思宇赶忙谦虚了几句,只是说一切都在钱书记、曹县长的正确领导下工作,自己所作有限,委实没有做什么贡献,两位县委一二把手见他年纪轻轻,却不贪功自傲,而是懂得突出领导,自然也觉得面上有光,就都笑容满面,会场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只有林海洋的眉头微微抖动了几下,眼睛盯在手中的签字笔上,目光里透出一丝冷意。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极为关注的,只是他希望事情能够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书记或者县长两人能有人因此丢了乌纱帽,那他林海洋的机会就出来了,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静观事态的发展,但没有想到的是,王思宇竟然把麻烦顺利地解决了,这让他懊恼不已,只是林海洋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也只好笑了笑,点头道:“王书记干的好啊,干得好。”

这场由土豆引发的风波终于彻底解决了,王思宇的心里也极为高兴,毕竟这是他在西山县做的第一件务实的事情,虽然费了许多心力,但也算办得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在众人面前露了漂亮的一手,要说心里没有一丝小小的得意,那肯定是假的,在会场上他还能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回到办公室后,王思宇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惬意地燃起一根烟,跷起二郎腿,坐在皮椅上摇来摇去,面带微笑地哼起歌来。

下班前,王思宇接到了大王乡乡长毛新竹打来的电话,说几位乡里的一二把手要在饭店请客,感谢王书记帮他们挡了一劫,王思宇忙笑着推辞道:“都是分内的工作,请大家不要在意,我看请客就免了吧,以后有机会到乡里再说。”

毛新竹却执意不答应,低声软语地求了半天,最后祭出了杀手锏,只说是钱书记要大伙感谢王书记的,这叫奉旨请客,王思宇被他缠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晚上众人在饭店里美美地吃上一顿,又去歌厅里唱了卡拉,王思宇在这些南腔北调的家伙面前找到了自信,手里握着麦克风,将一曲康熙王朝的主题曲《向天再借五百年》唱得惊心动魄,大气蓬勃,引来一阵狼嚎般的叫好声。

而此时县委家属楼的一间房子里,县委副书记林海洋正皱着眉头坐在书房里吸烟,他的侄子,岭溪乡党委书记林震敲门进来,拉了把椅子坐在林海洋的身边,微笑道:“叔,你今天好像有些反常啊?”

“胡说八道,我能有什么反常。”林海洋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转头道:“小震,你最近干得不错,前些天听老曹讲了,岭溪乡的财政增收和计生工作在全县名列前茅,社会治安和综合治理工作开展得也不错,你好好干,出了成绩,我的面子上也有光彩。”

林震笑了笑,站起身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曾国藩家书》,随手翻了翻,便轻轻丢在书桌上,转身道:“叔,我想早点调到县里来。”

林海洋微微一怔,摇头道:“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小震啊,你要沉住气,在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多干些年,积累政绩,这对你将来的发展非常有利,现在时机不好,最多只能平调,得不偿失,再等等吧。”

林震眉头挑了挑,轻声道:“叔,我已经和曹县长谈过了,他表示支持。”

“啪!”林海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低声喝道:“胡闹!”

林震却不为所动,笑了笑,点上一根烟,抽了几口,轻声道:“叔,你别生气,我在乡里干了四年,也该回县里来了。”

林海洋冷笑着拿手指了指林震,低声道:“小震,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钟嘉群前脚回县里,你后脚就要跟过来,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已经成家立业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不就是个女人嘛,怎么就不能放下!”

林震笑了笑,摇头道:“叔,感情上的事儿,你是不会懂的……”

林海洋摆手打断他的话,痛心疾首地道:“我是不懂,你把钟嘉群踩在脚底下整整三年,可你得到什么了?小震啊,适可为止吧,不然会断送大好前程的。”

林震默然不语,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烟,嘴里吐出淡淡的烟圈,过了半晌才低声道:“要不是当初钟嘉群横刀夺爱,我这些年哪会过得这样痛苦,这三年我起码证明了,她选的的男人就是不如我,我就是比钟嘉群强,她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我要让她后悔一辈子。”

说完后,他用力地将烟头戳在烟灰缸里,抱肩站了半晌,撸开衣袖,摘下手表,低头看着手腕上那十几个烟头烫过的伤疤,目光变得狠厉起来。

林海洋怔怔盯了他半晌,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侄子,过了许久,他才摇头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带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语气低沉地道:“老曹是怎么说的?”

林震笑了笑,轻声道:“曹县长答应了,过几个月就让我去教育局做局长。”

林海洋低低地‘哼’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摇头道:“小震啊小震,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真没想到啊,为了个女人……枉费了我一番苦心。”

林震抬手拂了拂头发,慢吞吞地坐到林海洋身边,轻声道:“叔,我并不是完全在意气用事,在这件事情上,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换个角度去思考,假如我们叔侄两人,一个是县委副书记,一个当了副县长,上面的人会怎么想,外面的舆论会怎么说,即便没有出现风言风语,组织上也会考虑到这一点的,所以真到补选副县长时,很容易出现变数,这样看来,到教育局去缓冲两年其实是很好的选择。”

林海洋摆手道:“你说的那些都不是问题,我早就想好了,等你进了县级序列,我就提前退下来,为你让路。”

林震摸着下颌道:“叔,你不该这么消沉,其实以你的年纪,还是可以再上一个台阶的。”

林海洋苦笑一声,摇头说:“不容易啊,岁数快到杠了,估计就在这个位置上退下来了,书记县长一团和气,他们两个搭班子还能干上一届,我是没什么希望了。”

林震笑了笑,轻声道:“一团和气?我看也未必,听说他们因为中心广场提升改造工程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林海洋稍微迟疑了下,摆手道:“那都是为了工作,他们两人配合的还是很好的,这点我比你清楚。”

林震嘿嘿一笑说:“叔,你这是当局者迷,他们两人以前配合的好,是因为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奈何得了对方,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听说最近两人频繁往市里跑,估计是在打探消息,如果市里有了变化,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可能也会随之变化,说不定就会产生矛盾。”

林海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摇头道:“他们两个都是有根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惜啊,大好的机会已经错过了。”

林震清楚,叔叔所讲的大好机会,就是此次土豆风波,但他没有点破,而是笑着道:“叔,其实有种办法可以让他们斗起来,让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到时你坐享渔翁之利就可以了。”

林海洋微微一愣,转头道:“你说什么?”

林震低下头去,在他的耳边轻声地嘀咕了几句,随后笑嘻嘻地望着林海洋,不肯再说话。

林海洋沉吟良久,轻轻挥了挥手,低声道:“小震,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听到,你快回家去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该回去看看沙沙了。”

林震默然半晌,笑了笑,轻声道:“知道了,叔,那我先走了。”

林海洋‘嗯’了一声,望着林震转身走了出去,他皱着眉头吸了一根烟,随后拿着签字笔,缓缓在一张白纸上写下‘沈丹丹’三个字,随后闭上眼睛,轻声叹息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可惜啊,都是那小子坏了事,白白错过了一次机会。”

这时,西山宾馆的房间里,王思宇躺在浴盆里猛地打了个喷嚏,他用力地揉了揉鼻子,对着手机轻声道:“媚儿,你明儿别过来了,还是我过去吧,你就在廖姐姐家等我,嗯,听话啊,来,打个‘啵’先……”

第五卷 漫漫官商路 第25章 心动 上

早晨起来,王思宇便给司机小孙打了电话,让他将车开到西山宾馆,在吃过早点后,他在餐厅里坐了一会,喝着茶水,安静地看了一份华西晨报,抬手看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走了出去,来到大门口,小孙早已将车子停在那里,正倚在车门旁和人打电话,远远地见王思宇走过来,他赶忙挂断电话,笑着打招呼道:“王书记好,还是我开车送您去吧?”

王思宇笑着摆手道:“不必了,我要出去两天,忙些私事,就不要占用你的休息时间了,周一准时过来接我即可,我把车子直接停在后院。”

小孙笑着说声好,忙交了钥匙,王思宇便坐上车,打着火,驾车驶入主道,向城外驶去,秋高气爽的天气里,心情显得格外舒畅,王思宇把车窗打开,任凭外面的风吹过来,拂乱头发,打开音响,放出劲爆的音乐,驶出县城,上了高速后,王思宇便猛地踩了一脚油门,小车在马达的轰鸣声中,风驰电掣般地向前驶去。

十点钟的时候,王思宇将车子缓缓开进电视台家属楼,停在银白色的锐志车边,下车后,先去小区的商店买了两大包瑶瑶喜欢吃的小食品,便拎着沉甸甸的塑料袋慢吞吞地上了楼,刚刚走到五楼,廖景卿家的房门便被飞快地推开,柳媚儿露出一张漂亮的鹅蛋脸,正笑嘻嘻地向这边望过来,那如水双眸漆黑发亮,俏脸上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多日不见,柳媚儿依旧是那样的清纯可人,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恤,下身是藏青色的牛仔裤,腰身细长,曲线优美,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披散在肩头,上面戴着一枚光灿灿的蝴蝶发卡,王思宇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却在那圆润的足踝处发现了自己亲手为她系上的银色脚链,那颗拇指大小的海洋之心正发射出淡蓝色的光芒。

他登时心里一颤,便伸手去摸她那尖尖的下颌,柳媚儿却俏脸绯红,慌忙转身逃开,坐到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大布娃娃,扭头乜了王思宇一眼,把小嘴撅得老高,可那如水的眸光里却没有丝毫的嗔怪意味,反倒尽是脉脉温情。

王思宇微微一笑,抬腿进了屋,刚刚脱掉鞋子,穿着一身雪白连衣裙的瑶瑶便扑了过来,王思宇忙把口袋放到墙边,笑着蹲下来,抱着她向屋里走去,大声喊道:“姐,我回来了。”

瑶瑶拿小手揪着王思宇的耳朵道:“舅舅,舅舅,妈妈已经出门了呢!”

王思宇登时有些失望,皱着眉头道:“车子还在院子里啊。”

柳媚儿却笑嘻嘻地道:“听说你要回来,景卿姐姐去买菜了,要给你做可口的饭菜。”

王思宇点头笑道:“还是廖姐姐知道疼人,不像某些人啊,就知道和我作对,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柳媚儿嘻嘻一笑,从沙发上站起,到厨房里洗了水果端过来,撇嘴嘀咕道:“某些人就知道占人家便宜,还好意思说呢。”

瑶瑶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迷惑不解地望了望两人,攀着王思宇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道:“舅舅,某些人是谁啊?”

王思宇笑了笑,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便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道:“某些人就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瑶瑶听了微微一愣,拿着白嫩的手指点了点她自己的鼻尖,睁大了眼睛,有些委屈地摊手道:“舅舅,舅舅,某些人是我吗”

柳媚儿一把将瑶瑶抢过去,在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捏了捏,轻声笑道:“瑶瑶,别听他胡说,瑶瑶最乖了。”

王思宇笑了笑,抬起左腿,躲过了柳媚儿偷袭来的一脚,右手反在她滑腻的腰间捏了一把,却被瑶瑶无意间发现,她张大了嘴巴,呐呐道:“舅舅,舅舅,你在干嘛?”

王思宇赶忙收回手来,笑着道:“瑶瑶,过去玩吧,舅舅跟媚儿阿姨有话说。”

瑶瑶‘嗯’了一声,挣扎着就要下地,柳媚儿却紧紧地抱着她,低低地啐了一声,悄声道:“瑶瑶,就在这里保护媚儿阿姨,不然你舅舅会欺负我的。”

瑶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头向王思宇可怜巴巴地哀求道:“舅舅,舅舅,不要欺负媚儿阿姨呢,我喜欢她。”

王思宇嘿嘿一笑,点了点头,瞥着柳媚儿瞥过来的柔柔目光,望着她娇俏可爱的模样,心里痒得厉害,却无处下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点头道:“好吧,舅舅累了,先去休息会。”

说完,转身走到月亮门边,推开自己曾住过的卧室,走到床边直挺挺地躺了下去,伸出手指嗅了嗅,指端似乎还带淡淡的余香,沁人心脾。

在床上躺了一会,便听到门外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王思宇笑着摸了摸下颌,就见柳媚儿羞惭惭推门进来,手里捏着一个剥好的桔子,倚在门边窃笑道:“哥,吃桔子吗?”

王思宇望着她那葱郁白皙的手指,‘咕咚’一声咽了口水,点头道:“拿过来吧。”

柳媚儿‘噢’了一声,慢吞吞地走到床边坐下,将桔子递了过去,王思宇却没有去接,而是张大了嘴巴,笑嘻嘻地望着柳媚儿,柳媚儿蹙着眉头瞪了他一眼,便也躺了过来,伸手剥落一瓣桔子,轻巧地向空中一抛,王思宇赶忙转头接住,柳媚儿就掩嘴轻笑,王思宇见她笑得着实可爱,忍不住一把将她抱在怀中,轻声道:“媚儿,想哥了吗?”

柳媚儿把手中的桔子丢到一旁,拿手捂了脸,娇羞无比地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那声音细若游丝,微不可闻,她又怕王思宇听不见,只好把小嘴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想了,哥,你想我了吗?”

王思宇伸出右手,在她修长的玉腿上轻轻滑过,低声道:“当然想了,媚儿这么可爱,怎么能不想呢?”

柳媚儿把头枕在王思宇的胳臂上,另一只纤纤玉手捉住了那只在已经摸到腰间的大手,抿嘴笑道:“安分些,哥,你现在可越来越想流氓了,哪里像领导啊。”

王思宇笑了笑,低声道:“媚儿,你说领导都什么样子?”

柳媚儿颤动着长长的睫毛,手指在王思宇的胸口轻轻划动着,悄声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一本正经的啦,像在电视新闻里的那样子咯。”

王思宇嘿嘿笑道:“哥在新闻里也是一本正经的啊。”

柳媚儿轻轻地哼了一声,悄声道:“你那是假正经呢!”

“假作真时真亦假嘛!”

王思宇笑着调侃一句,翻过身来,撅着嘴巴亲了过去,柳媚儿吓了一跳,赶忙用双手去推,王思宇借着这机会,双手在她腰身上摸来摸去,占足了便宜。

柳媚儿气喘吁吁地挣扎着,俏脸如同红透了的苹果,却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咯咯笑着,就是不让他亲到,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她有些乏力,便撅着嘴巴央求道:“哥,哥,求求你咯,别闹了,小心被瑶瑶看到!”

王思宇扭头向门口瞥了一眼,便笑嘻嘻地道:“没事,乖,媚儿,打个‘啵’吧。”

柳媚儿气哼哼地摇头道:“亲你个大头鬼,哥,你不要再闹啦,你再不住手,我可真要生气啦,呜呜呜,你欺负人……”

王思宇笑了笑,转身倒了下去,抱着双臂躺在床上长吁短叹道:“还说想哥呢,我看啊,都是假的。”

柳媚儿轻轻翻了个身,双手捧腮,悠荡着两条纤直的美腿,悄声道:“哥,你闭上眼睛。”

王思宇嘿嘿一笑,听话地把双眼闭上,只听‘吧嗒’一声,脸颊上就被亲了一口,他赶忙摇头道:“太快了,没感觉,再来一下。”

柳媚儿却是不肯,双手捂着滚烫的双颊,羞惭惭地扭腰坐了起来,背对着王思宇,幽怨地叹了口气,悄声道:“哥,你们男人为什么都那样花心呢?”

王思宇登时一愣,轻声道:“我们男人?媚儿,你不会是……”

柳媚儿转过头来,皱着眉头盯着王思宇,恨恨地道:“不会是什么?”

“没什么。”王思宇嘿嘿一笑,摆了摆手。

柳媚儿低低地哼了一声,垂头道:“我哪里会像你那么没定力,见到漂亮女人就丢了魂一样。”

王思宇赶忙摆手道:“媚儿,看你说的,哥哪里有你说的那样不堪。”

柳媚儿摆弄着手指道:“哼,就是那样不堪,反正你就是见一个爱一个。”

王思宇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媚儿,女人见到漂亮衣服,即便不买,也想穿上试试,其实这和男人看到漂亮女人时的心态是一样的。”

柳媚儿听了先是‘扑哧’一笑,随后幽幽叹了口气,摇头道:“不一样的,我们女人试了衣服,会千方百计地买下来,而你们男人试了漂亮女人,会想方设法去退货。”

王思宇微微一笑,也翻身坐起,从后面把她柔软的身子揽在怀里,轻声道:“乖,好媚儿,只要你听话,哥是不会退货的。”

柳媚儿吃吃地笑了笑,悄声道:“你倒是想的美,我是不会让你试的。”

王思宇心中一荡,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道:“只怕到时就由不得你了。”

柳媚儿只觉得耳边一阵酥软,赶忙挣扎着站起来,向前奔出几步,转过身子,背靠着墙壁,低头望着粉红色的水晶趾甲,抿嘴笑道:“你还是去找廖姐姐试好了,她比我漂亮呢!”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怎么,媚儿吃醋了?”

柳媚儿噗地就笑了出来,过了半晌,却幽幽地道:“我就是吃醋了呢!”

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王思宇坐在床边愣了半晌,苦笑着摇摇头,走到镜子前,拿着餐巾纸抹去了脸上粉红色的唇印。

第五卷 漫漫官商路 第26章 心动 下

从卧室里出来,王思宇径直进了书房,见墙壁上多了许多字画,他信步向前,逐一望去,却被一幅大鹏展翅的画卷所吸引,蓝天白云之下,是波涛汹涌的海面,海边一轮红日初升,而海中一块礁石上,傲立着一只威武雄壮的大鹏鸟,其目如电,其爪似钩,双翼已经如簸箕般撑开,振翅欲飞,似随时都将破画而出,冲霄远去,见画中意境如此壮美,王思宇不禁低声喝彩,喊了一声好,他把目光移向右下方的蝇头小楷,却见上面写着:“愿吾弟前程似锦,鹏程万里,芜菁夫人。”

王思宇伫立半晌,内心激荡不已,竟生出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他快步走到窗前,伸手拉开窗子,深吸一口气,正欲吐气发声,却瞧见一个淡若烟柳的人影从墙角转了出,那女子身材高挑,摇曳生姿,迈着细碎的脚步款款而行,却是廖景卿提篮归来,她穿着浅灰色的羊毛裙,裙角上勾着天蓝色的牵牛花图案,上身是黑色领针织衫,左胸上别着漂亮的心形胸针,胸针上细密的亮钻在日光下发出璀璨的毫光。

自五楼向下望去,虽然墨镜遮掩了那清绝秀美的俏丽容颜,但那修长挺立的脖颈,下颌以下晶莹细腻的肌肤,前襟上,两个诱人的凸起隐约可见,望之怦然心动,王思宇不禁轻声叹道:“皎皎洁妇,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这说得大概就是廖姐姐这样的尤物了。”

手把窗棂感慨一番,见廖景卿已走进单元门,他赶忙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摸起一本杂志,假意翻看,耳朵却早已竖起,细心地向外听去,当清脆的高跟鞋声有节奏地叩响楼梯时,王思宇赶忙走到门边,伸手推开房门,笑吟吟地道:“姐,你回来啦?”

门外的廖景卿嫣然一笑,侧身走了进来,先将菜篮递了过去,柔声道:“嗯,几时回来的,饿了吧,姐这就去给你做饭。”

王思宇伸手接过菜篮,故意在那欣长白皙的手指上轻轻碰了一下,却听到‘啪’的一声脆响,两人的手指竟同时一颤,一股麻酥酥的电流从指尖传过,一直到手腕才消失,王思宇不禁讶然道:“姐,怎么会带电?”

廖景卿笑了笑,将那双精致的高跟鞋放到鞋架上,穿上绣花拖鞋,轻声道:“唔,不清楚,大概是天气太干燥了吧?”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便把菜篮拿进厨房,返回客厅里,轻声道:“姐,你这身衣服真漂亮。”

廖景卿摘下墨镜,更见明眸似水笑魇如花,她抬手理了下鬓角,微笑道:“前些日子买的,还是媚儿帮挑的。”

柳媚儿嘻嘻一笑,抬手支着下颌,嘴角勾出一抹得意之色,轻声道:“哥,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王思宇呵呵一笑,竖起一根大拇指,轻轻摇了摇,点头道:“媚儿,确实不错,这套衣服买的真棒!”

瑶瑶这时乐颠颠地跑过来,拉着王思宇的手往卧室跑,奶声奶气地道:“舅舅快来看,我有好多漂亮的新衣服呢,我的眼光也不错呢!”

王思宇不禁莞尔,跟她进了卧室,外面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愉悦的笑声,廖景卿换了衣服,便和柳媚儿去厨房忙碌,过了一会,王思宇抱着瑶瑶从卧室里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瑶瑶却总是在旁边捣乱,一会拿小手去揪王思宇的鼻子,一会又拿手去捂他的眼睛,半刻也不肯清静下来。

吃饭时,三个人不时聊上几句,瑶瑶偶尔插话,总是引得大家一阵阵发笑,柳媚儿一时兴起,便笑着打趣道:“哥,要是景卿姐姐和我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王思宇微微皱眉,摆手道:“这个问题太无聊了,我拒绝回答。”

柳媚儿摇着他的胳膊道:“说嘛,说嘛。”

王思宇叹气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先救我姐了。”

廖景卿咯咯一笑,拿勺帮瑶瑶舀了汤,瞥了柳媚儿一眼,见她神情沮丧,忙柔声道:“小弟,别乱说,自然是要先救媚儿了。”

王思宇嘿嘿一笑,摇头道:“媚儿泳技好着呢,自己能上岸,用不着我去救。”

柳媚儿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心里一阵阵地发酸,悄声嘀咕道:“好你个大头鬼,早就知道是这个答案。”

廖景卿忙使了个眼色,暗示王思宇去哄她,王思宇笑了笑,夹了青菜丢到柳媚儿的碗里,低声道:“媚儿,多吃点菜啊,这次回来看你好像又高了些,长身体的时候要加强营养。”

柳媚儿无精打采地‘噢’了一声,只吃了几口,便懒洋洋地把筷子放下,轻声道:“我吃饱了,景卿姐姐,你们慢吃咯。”

说完低头坐到客厅里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打开电视机,双手捧腮,怔怔地看着一个访谈节目,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愁容。

廖景卿轻轻叹了口气,望着王思宇摇了摇头,悄声道:“你呀,真是不会哄女孩子。”

瑶瑶这时也停下筷子,拿小手拄着腮边,歪着脑袋道:“舅舅,舅舅,要是我和妈妈同时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啊?”

王思宇笑了笑,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头道:“当然是要先救瑶瑶啦!”

“为什么呢?”瑶瑶没有一丝开心的样子,反而把嘴巴撅得老高。

“因为如果瑶瑶出了事,妈妈会伤心的啊。”廖景卿在旁边笑着解释道。

瑶瑶把头摇成拨浪鼓,叹气道:“舅舅,还是先救妈妈吧,不然瑶瑶也会伤心的。”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笑,借着盛饭的机会,转头去望柳媚儿,见她咬着薄唇,手里轻轻摆弄着遥控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觉得有些内疚,草草吃过饭后,就走过去哄她。

柳媚儿初时还在赌气,不肯搭理他,但架不住王思宇的撩拨,两人勾了一会脚,闹了十几分钟,柳媚儿就又活泛起来,笑嘻嘻地冲廖景卿喊道:“景卿姐姐,你快看看啊,他总是欺负人!”

“小弟,不许欺负媚儿啊。”

廖景卿应了一声,从厨房端来切好的西瓜,放在茶几上,也坐在沙发上,隔着柳媚儿探过头来,问起王思宇在西山县工作生活的状况。

王思宇都做了解答,末了还拍着膝盖感叹道:“那边是把我当成万金油了,哪疼往哪抹,在基层做事,要比在省直机关辛苦得多。”

廖景卿嫣然一笑,柔声道:“年轻时辛苦些是好事。”

王思宇‘嗯’了一声,伸手摸起一牙西瓜,低下头,慢吞吞地吃了起来,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着这一对大小美人,心里甜丝丝的。

柳媚儿拿纸巾擦了嘴,拉着廖景卿的胳膊轻轻摇晃,笑嘻嘻地道:“景卿姐姐,我们午后去隐湖游泳吧?”

廖景卿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柔声道:“媚儿,你和小弟一起去吧,我有些倦了,下午不打算出门。”

柳媚儿喜上眉梢,转头笑嘻嘻地道:“哥,带我去游泳好不好啊?”

王思宇刚要拒绝,却见廖景卿轻轻向自己眨了眨眼,他只好无奈地点点头,轻声道:“好吧。”

廖景卿微笑着起身,走到书房里,从墙壁上摘下画轴,卷好后返回客厅,递给王思宇,柔声道:“小弟,这是姐送你的。”

王思宇非常清楚,这画轴就是那幅大鹏展翅图,心里一热,轻声道:“谢谢姐,让你费心了。”

廖景卿莞尔一笑,摆手道:“没什么,姐希望你能干出一番事业来,要加油喔!”

王思宇点点头,握着画轴,双手做出振翅高飞的模样,廖景卿笑了笑,端了一杯茶,转身进了书房。

柳媚儿见状,从粉色的包包里取出一件漂亮的泳衣,站在镜子前比量了一下,便吐了下小舌头,俏皮地笑道:“好久没去游泳了呢,哥我们快出发吧。”

王思宇点点头,深深地向书房的方向瞥了一眼,便在柳媚儿的银铃般的笑声中,恋恋不舍地下了楼。

廖景卿端着茶杯站在书房的窗口,望着两人嘻嘻哈哈地钻进桑塔纳里,小车缓缓地拐过墙角,消失在视线之外,她若有所思地伫立半晌,才微微一笑,摇头道:“都是不懂事的孩子呢!”

来到隐湖边上,柳媚儿换了泳衣,黑色的泳衣把她无可挑剔的腰身曲线完全勾勒出来,尤其是那双笔直纤细的美腿,充满了诱惑,而那清纯靓丽的俏脸上,带着一丝羞赧的笑意,周身上下,散发出青春的活力。

王思宇见柳媚儿欢呼着跳入清澈的湖水中,他也赶忙脱了衣服,只留了三角裤头,从后面追了过去。

柳媚儿笑着回头望了望,便加快了速度,奋力向前游去,双腿在水面上拍打出白色的浪花,几分钟后,她只觉得右腿陡然一紧,脚踝已被人用力捉住,转头望去,却见王思宇眉开眼笑地望着她,柳媚儿忙奋力摆脱,一头扎入水底,身子轻灵地向后转去,却被王思宇轻轻拥住,两人在水中纠缠嬉戏了一会,便同时钻出水面,抖落起无数清亮的浪花。

两人在外面玩得很晚,离开隐湖后,王思宇又带着她去吃了西餐,到了晚上九点多钟,才兴高采烈地返回家里,坐在沙发上玩了几盘跳棋,柳媚儿竟然都输了,她就不肯罢休,吵着还要下,王思宇却有些乏,洗了澡走进卧室,见屋子里收拾得干净,一尘不染,床单被罩也都焕然一新,心里很是高兴,便大声地夸赞了几句,客厅里的柳媚儿却没有吭声,只是斜倚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枕头,安静地看着一部电视剧。

王思宇上了床以后,只觉得被褥都是香喷喷的,像是喷了香水一般,便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揉了揉鼻子,忽地想起一件事情,他赶忙掀开床垫,却见原本放在下面的电话变声器居然不翼而飞,王思宇忙下了地,在床边找了半晌,也不见那小玩意的踪影,赶忙走到客厅,轻声道:“媚儿,我屋子里怎么少了东西?”

柳媚儿微微一愣,放下遥控器,皱眉道:“哥,人家没有动你的东西啊?”

王思宇走到她身边坐下,不动声色地道:“媚儿,你再仔细想想,是个像耳机一样的东西,以前就放在床垫底下。”

柳媚儿这才恍然大悟,吃吃地笑道:“原来是电话变声器啊,哥,我前些天拿去玩了,可后来被瑶瑶弄坏了。”

王思宇暗自吃了一惊,皱眉道:“媚儿,你拿到廖姐姐家去了?”

柳媚儿点头道:“是啊,景卿姐姐也试过呢,很好玩的,居然能变成男人的声音,嗓子憨憨的,我们都拿着玩了半天,那天还想用这个变声器捉弄你,但景卿姐姐不让,她说不能影响你工作,后来东西就找不到了,姐姐说是瑶瑶弄坏了,怎么,是很重要的东西吗?要不我明天去给你买一个新的吧?”

王思宇勉强笑了笑,颓然叹息道:“不用了,坏了就坏了吧,不值钱的。”

柳媚儿见他脸色难看,忙关切地道:“哥,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那么吓人呢?”

王思宇苦笑着摆摆手,转身进了卧室,躺在床上沉思半晌,悄悄下了地,推开房门,见外面的电视机已经关掉,柳媚儿也已回屋休息,他才把卧室的房门轻轻拉上,拿了手机躺在床上,给廖景卿拨了过去,手机接通后,那边传来廖景卿柔柔的声音:“喂,小弟,怎么还没睡么?”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姐,我睡不着。”

廖景卿轻轻翻了个身,悄声道:“怎么,又和媚儿闹别扭了?”

王思宇摸了摸下颌,苦笑着用英语道:“不是,姐,你已经知道了吧,那个人是我。”

电话两边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半晌,廖景卿也用英语回答道:“小弟,没关系的,其实我早就知道是你了。”

“不会吧?”王思宇愕然道。

廖景卿嫣然一笑,悄声道:“瑶瑶那天对着电话机只顾说话,一句不停,我走过去时,她吓得连蹦带跳,抱着电话慌慌张张地望着我,喊着让你唱歌,我哪里还会猜不到。”

王思宇默然,小孩子果然是靠不住的,瑶瑶再聪明,也不会像大人那样镇定自若,哪里会瞒得住她的母亲,这样想来,就更加泄气,喟然叹息道:“姐,你生气了吗?”

廖景卿笑了笑,低声道:“你啊,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已,放心睡觉吧,姐是不会生你气的,只是以后不要再胡闹了,对媚儿好些,她可是个好女孩。”

王思宇沉默半晌,却轻声道:“姐,我想要一个机会,把你的后半生交给我吧。”

因为是用外语对话,所以这句话说得顺畅无比,没有半点的晦涩,说出来之后,王思宇只觉得一身轻松,仿佛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半晌,廖景卿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悄声道:“小弟,别胡思乱想了,早点休息吧。”

王思宇摇头道:“除非你答应我。”

廖景卿蹙眉想了想,便柔声道:“小弟,努力工作吧,要是有一天,你能当上市委书记,我就满足你的所有愿望。”

说完,她便轻轻挂断电话,拉开被子下了地,赤着脚站到窗边,掀开窗帘,向外望去。

王思宇斜靠在枕头上,怔怔地望着手机,皱眉道:“市委书记……那要多少年啊?”

廖景卿推开窗子,仰头望着空中点点星光,伸手摸着娇美的俏脸,微笑道:“那时候,我应该已经很老了吧……”

而此时此刻,柳媚儿正抱膝坐在床上,尖尖的下颌抵在膝盖上,拿纤细的手指摆弄着足踝处的脚链,颤声道:“哥,如果你遇到危险,我肯定是第一个去救你的女人……”

第五卷 漫漫官商路 第27章 海燕

过了些日子,公告出来之后,玉州市委书记方如镜终于离开华西省,带着何仲良到华中省赴任了,接任他位置的,是省政府秘书长,办公厅党组书记岳明松,而原来呼声极高的玉州市委副书记、市长李汉梓再次落选,这位他的仕途蒙上一层阴影。

依照李汉梓现在的年龄,要想进入副省级序列,实在是有些困难了,方如镜在离开前,向组织上推荐的人选其实是李汉梓,毕竟两人虽然搭班子的时间不长,但合作的还算默契,在许多重大事情上,都没有互相拆台,而是彼此支持,只是上面最终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却做出了空降岳明松的决定。

伴着岳明松高调入主玉州,市委市政府的班子进行了一系列的人员调整,当然,这些调整还没有波及到周围的郊县,但许多人都清楚,新一轮的洗牌已经在悄悄酝酿了,各区县的干部们开始挖坑心思到市里汇报工作,以希望能够尽早在新任书记的心里留下好印象,这其中就包括了西山县的县委书记钱雨农与县长曹凤阳。

他们两人都是很有政治野心的,也都年富力强,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此刻玉州官场的政治情势明朗,只有搭上岳书记这棵参天大树,才能确保今后仕途的畅通无阻,这种事情要赶早不赶晚,否则连末班车都搭不上,两人自然不愿甘于人后,各自疏通关系,希望能够早日得到新书记的赏识。

在这方面,钱雨农棋高一招,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通过省委组织部的高处长,联系上了在省政府供职的某位机关干部,借此搜集到许多岳明松以前的讲话记录,利用这些讲话记录,钱雨农指示县委办公室加班加点的工作,仅用一周的时间,便炮制了一份工业强县的报告,报告洋洋洒洒写了数万字,里面多处引用了岳明松以前任省府秘书长时在各地视察时的讲话精神,直扣‘大招商,大发展’的主题。

报告出来后,钱雨农请了省里的某位经济学专家帮忙润色,又在里面加了不少新颖的名词,几经修改,这才借着到市里开会的时候,亲自递交上去,岳书记在看了他的报告后,大为欣赏,着实夸奖了他几句,认为钱雨农的观念新颖,思路清晰,具备开拓精神,能够跟得上形势的发展,并鼓励他大胆工作,争取早日把西山县的各项工作抓上来。

钱雨农正暗自得意时,没想到岳明松面色微微一沉,放下手中的报告,转而问起大富集团的事情来,在一番问答后,岳明松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拉开抽屉,将一封匿名举报信递给钱雨农,并鼓励他大胆工作,不要受到举报信的干扰,组织上是信任他的,只是希望钱雨农能够继续坚持原则,保持党性,不要被无良商人的糖衣炮弹击倒。

这当然是一种信任的表现,但岳明松的最后一句话却暗藏机锋,其中隐含敲打之意,钱雨农哪里会听不出来,他虽然笑眯眯地点头称是,心里却极为失落,就像刚刚喝了一道味道鲜美的汤汁,结果却在碗底发现一只苍蝇,那种感觉很不舒服,让钱雨农感到异常气愤,在离开岳明松的办公室,下了市委办公楼后,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脏话:“马勒戈壁的!”

在回西山的路上,钱雨农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暗自琢磨着,到底是谁在背后搞自己,哪里会有这么巧,举报信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新书记上任的时候才投上去,很显然是在打他钱雨农的闷棍,想来想去,也只有县长曹凤阳有这个动机,怪不得这些日子他总往省城跑,原来是在搞自己的黑材料,真是狼子野心啊,这个曹阿蛮,居然这样阴险,自己以前怎么就没看透他呢,大意啊大意,还是警觉性不够,险些被对方暗算,吃了大亏。

前几天,两人因为西山县中心公园提升改造工程的事情发生了一些口角,最后曹凤阳虽然阴沉着脸做了妥协,但却以县财政资金缺口太大,为确保下半年的工资发放,不宜太快上马大型工程为由,将工程延期到明年三季度,这显然是一种消极对抗,更是对自己不满情绪的流露,再结合今天的事情来看,想必这位曹大县长看来已经等不急了,打算早点把自己挤走,好早日登上书记的宝座。

“想的倒美!”钱雨农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便点燃一根烟,皱着眉头一口接一口地抽了起来,司机在倒视镜里看到书记那张阴沉的脸,又看了看外面乌云密布的天气,不禁也皱紧眉头,加快了速度,可刚刚出了市区,倾盆大雨便从天而降,他只好降下速度,小车在雨水中缓慢前行,秘书小田打开车载音响,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在雨刷轻柔的摆动中,田震那沙哑的嗓音便在车内回荡着。

雨越下越大,到了晚上九点多钟还没有停,王思宇正站在窗前欣赏雨景,脑海中回想起方如镜在离开玉州前送给自己的那句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方如镜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王思宇轻轻叹了口气,拉上窗帘,转身走到茶几边,坐在沙发上,摸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望着挂在墙上的那幅‘大鹏展翅’怔怔发呆,他当然明白廖景卿心中的想法,廖姐姐之所以会有条件地答应下来,其实只是为了激励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在仕途上努力发展,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她和张倩影倒是一般的心思,只是一个把目标定在市长上,而另一个则是市委书记,这让王思宇感到一阵阵地头疼,目标订得太高,压力很大啊……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王思宇微微皱眉,这么晚了,不知是谁打过来的,他走到茶几边,伸手摸起了下号码,却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庄俊勇打来的,王思宇知道可能有事情发生,赶忙接通电话,微笑道:“老庄啊,这么晚了打来电话,有事?”

庄俊勇在电话那边急声道:“王书记,出事了,黄家河子乡一家非法铁矿私自开采,造成井筒被淹,现在八名矿工被困在井下,生死不明,钱书记请您马上到现场去组织救援工作,我和小孙马上出发,先去接钟秘书,很快就会赶到西山宾馆接您。”

王思宇微微一愣,皱眉道:“好,我马上就下楼。”

挂断电话,王思宇迅速换了衣服,转身出了门,急匆匆地向外走去,来到三楼服务台时,女服务员忙躬身道:“王书记,外面雨下得大,您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我去办。”

王思宇摆手道:“我要到下面乡里去,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说完,他急匆匆地下了楼,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暗自头疼,雨下得这么大,救援工作肯定极为困难,正焦急时,刚才那位服务员腾腾地从后面追过来,递过一件雨衣,轻声道:“王书记,请穿上雨衣,您要是感冒了,沈经理会批评我们的。”

王思宇‘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披上雨衣,点着一根烟,抽了不到一半,就丢掉烟头,冒雨向前走去,来到前院等了几分钟,黑色的桑塔纳轿车甩出一蓬泥水,飞快地停在身边,司机小孙打开车门,王思宇直接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关上车门后,小车向前方疾驰而去。

在车上,王思宇和庄俊勇聊了起来,原来西山县原来有许多私人矿筒,县里虽然发文明令关停,但各乡镇执行的力度都不是很强,而且有经验的矿主打起了游击战,查得严时他就歇业,检查的人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又开足马力开干,而因为挖矿能给乡里带来一部分收入,所以乡镇领导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些乡干部还拿了对方的好处,更有甚者是参与分红的,而乡里干部的工资低,但任务通常很繁重,县里就算是听到些风声,也不愿太过计较,因此对于治理矿筒的工作,也都是松松紧紧再松松,没有太好的办法。

十几分钟后,王思宇便接到了黄家河子乡党委书记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在现场,现在组织人力救援,矿筒前正用四台水泵往出抽水,只是雨下得太大,矿筒地势太低,这给救援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但好在矿筒不深,只要不出现塌方,里面人生还的希望还是很大的,这让王思宇稍微宽了心,他闭上眼睛,任凭身体在座椅上剧烈地颠簸着,内心有些烦闷。

那位县委钱书记把自己这位挂职的副书记当成了救火队员,哪有需要往哪放,这种形式的重用让王思宇有些哭笑不得,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按照庄俊勇刚才的说法,似乎是在暗示自己,如果这几人万一遇难,矿难的事情一定要想方设法压下来,不能捅到外面去,只要能安抚好家属的工作,一切条件都可以谈,除了赔偿金外,还可以安排对方家属子女到县里工作。

这种行为在下面的县里倒是惯例,但事情一旦败露,日后上面追查起来,这责任归属问题可就分不清了,无凭无据的,只凭一张嘴,那是难以说清楚的,恐怕到时他钱书记来个矢口否认,拒不承认曾做过类似的指示,那欺上瞒下的罪名极有可能会落在王思宇的头上。

但如果不按他的意思去做,王思宇就很有可能会得罪包括钱书记在内的一批人,以后在西山县的日子,想必不会好过,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矿筒那边救援顺利,否则,无论怎样处理,都会很被动,这烫手的山芋,一旦到了手里,就没那么容易抛掉,不过这也让王思宇对钱雨农警惕起来,钱雨农这样安排,分明是挖坑让自己这个外来户往里面跳,未免太不厚道了。

运气还不错,车仍在半路上,距离黄家河子乡还有三十里地的时候,接到了那位乡党委书记的报喜电话,说矿筒里的八名矿工已经成功救出,除了两名受了点轻伤之外,其他人一切都很正常,王思宇长出了一口气,却有些不放心,仍然决定到现场看看,赶到出事地点后,见了那几位矿工,王思宇又让钟嘉群暗地里打听一番,最后证明情况属实,他才完全放下心来,掏出手机,给钱雨农打了电话,钱雨农接到电话后,也极为高兴,连声道:“没事就好,要是出了人命,这问题可就大了,过两天要在会上强调一下关停小矿井的问题,顺便抓下安全生产的事情。”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会,王思宇试着套话,钱雨农却只字不提假如出了人命该如何处理,而是着实把王思宇夸奖了一番,只说王书记是福将,用着舒心,挂断电话后,王思宇叹了口气,暗自庆幸,及早认清了这人的本来面目,早些提防才好,不然早晚会被老狐狸给卖了,还在帮他数钱。

此时天色太晚,不宜再赶路,四人便在乡领导的安排下,住进了老乡家里,王思宇洗了脚,刚要躺下,接到了县长曹凤阳打来的电话,他在询问了现场情况后,极为不满地道:“王书记啊,县里出了这种事情,我这位县长在三个小时后才得到通知,你说这种现象正常吗?”

王思宇微微一怔,但不好说什么,就不动声色地道:“曹县长,我到西山来工作的时间不长,很多情况都不清楚,这边的事情,也是庄主任打来电话通知的,我本以为他曾向你做过汇报,没想到会是这样。”

曹凤阳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啊,是啊,王书记,这事不能怪你,明天我当面去问问钱书记,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完之后,曹凤阳愤愤地挂断电话,王思宇皱着眉头沉思半晌,撇嘴摇了摇头,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却见住在后院的秘书钟嘉群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把推开窗子,大声喊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吧嗒’一声,王思宇嘴里的烟头掉了下来,险些烧到裤子,低声骂了句神经病,他转身躺在床上,忽地觉得自己现在还真像在暴风雨中穿梭的海燕,而不是那只振翅欲飞的大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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